無光。

＊兩萬八的小短文

＊因為沒有番外所以等於全文公開

03

兩個人就這一個問題爭執了一個晚上，但破解其實只需要一個早晨的瞬間。

當方士謙看清室內的格局，他整個人都傻了。

王杰希這才想到有這件事。

姑且不論記憶到底誰對誰錯，光是他們出現同房或分房這兩種嚴重的認知差異，就足以預料兩人心目中的屋內擺飾會截然不同，畢竟一個人和兩個人睡的房間不可能會一樣，至少一大清早發現自己要到另一個房間才找得到衣服等日用品時，方士謙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這下你真的知道了吧。」王杰希忍不住嘆口氣，蹲在他面前一條一條告訴他：「我沒有胡說八道，沒有刻意要跟你分手，更沒有聯合其他人在欺負你。」

王杰希頓了幾秒，揣著莫名的情緒告訴他：「真的是你認知錯誤。」

方士謙揉著額頭一臉痛苦，「可是我真的……我明明就記得昨天──不對，前天是紀念日，我還給你做了個綠茶口味蛋糕，你還很喜歡的。」

王杰希一愣，「……為什麼是綠茶？」

「你不是喜歡綠茶嗎？」方士謙抓了抓頭，語氣帶著幾分疲憊，「不是抹茶，是綠茶。」

「……我沒跟別人說過。」

「當然啊我哪是別人！」方士謙跳起來，「就說了我們在交往！我是你男朋友！」

王杰希跟著起身，他和方士謙差不多高，那兩公分的差異在對望的人眼裡幾乎不存在。王杰希直視那雙帶著委屈又倔強的眼神，心臟莫名又是一跳。

追一個人並不可怕，令人害怕的是那個喜歡自己的人無預警地就不喜歡自己了。

王杰希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他就是知道方士謙在難過什麼。

這分明不關他的事，偏偏胸口也跟著抽痛起來。

「……我記得我連你都沒有說過……這事情只有我家人知道。」王杰希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因為──」

「因為你說平常很少會跟人聊到蛋糕的話題。」方士謙自然地接下去：「我知道，你說過。」

「我沒說過。」王杰希想了想，「我沒跟你說過。」

「就說──」

「方士謙。」王杰希忽然打斷他：「你昨天是不是說過，除了穿越之外還有一個什麼？」

方士謙愣了幾秒才知道王杰希想說什麼：「平行時空？」

「對。」王杰希點點頭，「這個理論我多少也有聽過，是指宇宙裡有很多的時空並行，每當面臨一個選擇就會劃分出一個時空軸，每一個平行時空裡都會有一個我……一組我們，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我應該沒記錯？」

方士謙遲疑地點頭，「也許吧，我也不是很懂。」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是來自兩個不同的時空？」王杰希拋出了問題，方士謙神情一愣，「也許在我們兩個的時空分界中，一年又兩天前的你們選擇在一起，而一年又兩天前的我跟我認識的方士謙沒有在一起，所以我們就分成四個人，然後又因為某種緣故，你跟這裡的方士謙交換了？」

熟悉的人用幾乎像是繞口令的話把他們兩個劃分開來的感覺非常不好，方士謙的叛逆心情又起，可王杰希的表情看上去認真又嚴肅，讓他下意識跟著整了整思緒，總覺得這應該是目前最符合狀況的一種解釋。

畢竟不可能是他吃頓飯睡個覺就突然瘋了吧。

「那我要怎麼回去？」方士謙問：「我回得去嗎？」

「這我怎麼會知道……」王杰希抽了抽嘴角，他也只是突發奇想，「我要是能解決，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他早就領了獎不知道在哪裡研究了。

方士謙嘆了口氣，「說的也是……而且雖然是這樣說，我還是覺得你就是王杰希啊，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靠，這件事情就夠嚴重了好不好。」

於是又回到了昨晚討論的點。

王杰希和方士謙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做了個把嘴巴拉鍊拉上的動作，制止這個迴圈。

「那我確認一下。」方士謙想了想，「假設這個理論成立，那你雖然是王杰希，但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才會出現認知落差的狀況？」

王杰希點點頭，「也許。」

「那你應該還是在讀博，正在準備畢業論文，今天沒課，對嗎？」

「對。」

方士謙鬆了口氣。

王杰希忽然覺得不對，「那你知道你是幹嘛的嗎？」

「工作吧。」方士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是跟老吳大林他們創業嗎。」

還真的是。王杰希想了想，「這樣感覺上，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你跟我之間的事情吧？」

方士謙心情複雜，「我真的覺得這不能用就是這兩個字……」

「不然你還想差距更大嗎？」王杰希直勾勾地看著他，「例如你連公司都沒了，發現自己真的待在醫學院裡，正準備做最後考證照的衝刺？」

方士謙到了嘴邊的抗議瞬間只剩下別別別，「聽起來太可怕了，誰想要啊。」

王杰希這才勾起嘴角。

他雖然先前和方士謙之間的關係緊張，但沒少從他們唯一的共同朋友那聽來和他有關的事情，尤其在還沒成為室友之前。為了要讓他們互相了解，張佳樂還特地拉著他說了一下午，王杰希對方士謙的了解有七成都是建立在那次的談話，包含他父親其實希望他當個醫生。

可惜方士謙從小就沒打算照他的期待走，於是父子倆通常見面就吵。

想想也是跟他們差不多。

相較於王杰希的好心情，方士謙只覺得頭皮發麻，「欸你說，會不會有哪個時空裡的我扛不住就真的跑去當醫生了？聽起來超可怕的。」

「別人絞盡腦汁想考進去的學校。」王杰希搖搖頭，「就只有你這麼嫌棄。」

「這不是道不同嗎……」

方士謙撇撇嘴，習慣性地扣住王杰希的腰把人抱在懷裡討安慰，感覺到擁抱的身體一片僵硬，他的腦袋才又把此王杰希非彼王杰希的事實過了一遍。認知到對方不喜歡自己代表連這樣的擁抱都不能有，方士謙的脾氣又上來，索性破罐子破摔，連腦袋都一起放上他的肩膀。

王杰希頓了頓，伸手推了推，就聽到從後面抱住自己的人發出抗議：「你說過了。」

「……我沒說可以摟摟抱抱。」王杰希很無奈，「鬆開好嗎？」

「不好。」方士謙的耳朵紅成一片，偏偏還要嘴硬：「多抱幾次就會喜歡我啦，我在追你呢。」

王杰希只想說鬼扯。

但他最後卻是拍拍扣在自己腰際的手，「行了，再抱下去你就要遲到了。」

方士謙想都沒想：「我今天請假。」

王杰希一愣，「為什麼？」

「就當作我身體不舒服──」無論他是不是他的男朋友，方士謙都知道王杰希肯定不喜歡自己這樣，下意識加快語氣：「我不是故意蹺班或幹嘛，只是想說現在出現認知差異的地方雖然好像只有跟你有關的事，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就這樣，如果我跑去工作結果出事或被發現那不就完了，乾脆就請一天假──」

「但你沒有去實踐怎麼知道有沒有差？」

「我可以先問你啊。」方士謙理所當然：「我先跟你確認過一遍，之後再上手也不遲。」

況且。方士謙小聲嘀咕，又不是誰跟你一樣都有這麼大顆的心臟接受這種事情……

王杰希還是想回他一句見鬼。

他到底哪裡看他很從容很心大地接受的？

要不是方士謙死扣著他的腰，他早就跟他距離三百公尺了，心臟跳那麼快又不是要死。

「……那就先請一天吧。」王杰希忍不住嘆氣，「但我知道的東西也沒有很多，可能還是要問你的朋友……只是除了張佳樂之外，我也沒見過你的其他朋友，幫不上什麼忙。」

方士謙連忙抬起頭，「你沒見過大林？」

王杰希愣了愣，「沒有。他不是你的合作夥伴嗎，我怎麼會見過他？」

「難怪。」方士謙不自覺地加重擁抱的力量，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裡，聲音低低的：「所以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為什麼對你那麼壞？」

王杰希總覺得他的聲音好像帶著些什麼，但方士謙抱得很緊，他連轉頭看看他的表情都無法，「是有原因的嗎？」

「有……我昨天好像有說，但你可能沒注意。」

方士謙嘆了口氣。

那是一個在方士謙的認知裡已經和王杰希解釋過的事情。

簡單來說，林杰在大四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場校外比賽，第一名可以在全額免費的情況下到國外向該領域的大師學習一段時間，可最後他卻與這個機會失之交臂，只拿了個亞軍，而且冠軍還是個剛讀大一的小屁孩。方士謙為了這件事情替林杰飲恨很久，也就記著那個冠軍的名字記了這麼多年。

王杰希越聽越不對勁：「你是想說我就是那個人嗎？」

「……對。」

「可是我大一沒有參加比賽去國外交換過。」王杰希很確定：「我是大二申請大三出去的。」

「……對。」方士謙更鬱悶了，「我後來知道了。」

可之前的方士謙並不知道那不過是個同名同姓還同年齡的不同的王杰希。

所以在張佳樂介紹他們合租的時候，由於方士謙還帶著這個誤會，即使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應該記恨這種小事情，可他的心胸並沒有自己想像中寬廣，態度自然稱不上好。

應該說，就連方士謙自己都認為很糟糕。

「我記得大概是我們同居之後的三個月吧，因緣際會讓你認識大林，我才從他那裡知道的。」

王杰希很傻眼，「……就因為這樣？」

「其實不只。」方士謙已經坦白過一次，加上在他的認知裡他可是有為此彌補很長一段時間，再向事主解釋起來就不會那麼忐忑：「我後來會對你生氣，嗯，主要是因為我討厭你硬撐。你大概可以理解成是我喜歡你但是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想要對你生氣又氣不起來，可是看到你硬撐做一些傷身體的事情又很生氣，然後我又生氣自己氣這個，氣來氣去就變成這樣了。」

王杰希：「？？？」

王杰希：「你是認真的嗎？」

「我當然是認真的，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方士謙抓著他的手腕將他轉了圈，一手按著肩膀一手扣著腰和王杰希面對面，「但是你說你沒見過大林，那大概是我還沒有機會跟你解開誤會，我、另一個我才會還在發蠢。」

王杰希只覺得荒謬。

所以那些甩門和甩臉色都只是因為這種小事？

這也太幼稚了吧！

「我知道我很幼稚，也知道我很過分，你不用再罵一次了……」方士謙垂著腦袋承認錯誤，第一次和王杰希說開時他還有膽子嘴硬，現在卻只有把自己塞進地板的衝動，「……而且，真正和你生氣的是另一個我，不是現在的我，你說是吧？」

王杰希只想送他一根中指，「這個時候就知道是不同的你？」

方士謙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我知道錯了之後對你很好的。」

王杰希冷笑了聲，「我也可以天天揍你一頓，打你一年之後再對你很好。」

方士謙莫名覺得全身有點痛。

王杰希拍開他的手。

對方很明顯在氣頭上，方士謙不敢造次，和真的發怒的王杰希玩死纏爛打只會被他壓在地上痛揍一頓，何況這個還是對他沒有感情基礎的版本，方士謙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會很可怕。他只能乖乖地鬆開手，然後眼睜睜看著王杰希丟下他轉身回到房間，附帶重重的甩門聲。

王杰希順手把門給上鎖。

他覺得整個腦袋非常亂，亂到他傻眼。

「所以我就這樣背了一年的鍋……？」王杰希簡直匪夷所思，「不對，是一年半！」

要知道和方士謙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王杰希不是沒有試圖化解他們的衝突，但不論原先的氣氛有多好，只要聊到這個話題都會因為方士謙炸開來使得對話不了了之。可這些單方面的爭執──很多時候王杰希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方士謙會突然跟他衝，都是一臉問號地看著突然怒氣沖沖的某人──就只是因為這個？

那他為什麼之前都不肯跟他好好談談啊？明明談完就沒事啦。

還是那什麼，就只有林杰說的話才是話，如果是他說就是狡辯，所以不肯他聽說？

「還鄰居。」王杰希自言自語：「我看根本是喜歡的人吧。」

而且外面那個方士謙那樣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樣。

還沒有人確定這一切就是那什麼見鬼的平行時空。

……我又算什麼。

王杰希坐在床上抹了把臉，不久前的他們還一起從這張床起來。棉被仍然帶著溫度，像是在提醒他這不是夢，卻又無法給予他任何解答。

紛亂的情緒在腦中亂成一團，王杰希不知道要怎麼抒發。他一度想要站起身出去把外面那個王八蛋打一頓，理智卻又告訴他這無濟於事──至少他打的應該不是針對他一年多的人──但是怎麼想都嚥不下這口氣。

就算可以用重情重義來解釋，但因為這種問題記恨這麼久也太過分了吧？整整一年半？

他這輩子參加過的比賽這麼多，也沒有人替他討厭拿走他冠軍的人啊。

王杰希深吸口氣。

……還是很想罵髒話。

「杰希？」

即便隔著一扇門，方士謙的忐忑仍然伴隨著敲門聲明確地傳過來。王杰希沒聽過他用這種聲音說話，很難想像他現在是什麼模樣，「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沒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先出來吃個早餐吧？」

王杰希：「……」這種時候誰吃得下去？

他真的有意識到自己就是惹他生氣的王八蛋嗎？

「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做錯事情和你不吃飯是兩碼子事……」方士謙頓了頓，似乎是覺得不應該這樣勸人，思索幾秒才又說下去：「我的意思是，雖然是我惹你生氣，但是你也不能不吃東西啊。」

他不吃早餐也不是第一次了。王杰希心想，又沒差。

然後方士謙就來一句：「你好不容易改掉不吃早餐的壞習慣──」

沒有。不是。他一直都沒吃。

王杰希冷哼一聲，沒打算回應他，反正他需要的東西都在房間，少吃一餐也不會死。

「杰希……」方士謙的聲音多了幾分苦惱，「不然我現在就回房間，我保證除非你叫我，不然今天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就出來把東西給吃了吧，啊？」

最後那聲疑問分明帶上幾分誘哄的味道。

王杰希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

外頭的人鍥而不捨地又喊了幾聲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光從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就能聽出他到底有多依依不捨。王杰希瞥了木門一眼，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不管是哄人、安撫還是叮嚀他吃早餐，這些分明都不是他印象中的方士謙會做的事情。

搞得王杰希都不知道自己這樣板著臉到底有什麼意思。

這是方士謙的問題，但又不是眼前這個方士謙的問題──不管是因為那個玩笑般的平行時空理論，還是方士謙真的睡一覺起來後突然記憶大混亂，只就討論方士謙現在這副模樣，王杰希都覺得他的這些情緒似乎都不應該由現在的他來承受，而這樣的想法一旦形成，他不免又認為自己的心情很莫名，搞得胸中那把火閃閃滅滅，要燃不燃。

還有點說不上來的彆扭。

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感覺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又是為何出來。

明明之前被方士謙擺臉色都不會那麼難受。

王杰希的氣一路憋到十點半，中間幾度嘗試打開他的論文報告，可不管怎麼打就覺得手感不對，一個恍神腦袋還會閃現方士謙可憐巴巴的叮囑。等他意識到自己前後的進度不到一百字時，三個小時就已經過去了。

王杰希妥協地嘆口氣。

將這段時間寫出來的廢物一口氣全刪除，王杰希儲存檔案後關上筆記型電腦的螢幕，思索半秒，仍是拿起水杯向外走。他原本只是打算出去晃晃，打開門卻剛好和同樣要出來的方士謙對上眼，他整個人瞬間一愣，方士謙也是表情一變。

然後方士謙反射性就把門給關了。

王杰希：「……」這才是這個人的真面目嗎？

他哭笑不得地走上前，輕輕敲了敲木門，「方士謙？」

「我我我只是想確定你吃了沒不是故意毀約的對不起我不會再出門了你放一百顆心──」

「沒事。」王杰希嘆了口氣，「你想出來就出來，不用管我。」

木門過了兩秒被人從裡面推開來，方士謙冒出一顆腦袋看著他，「你不生氣了？」

「還是有點。」王杰希很誠實，「只是我覺得這跟你好像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又不記得。」

在這個人的認知裡，他可是連贖罪都完成了。

王杰希後退一步表現他的態度，方士謙卻還有些不安，就連開門的動作都放得很慢，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王杰希，似乎隨時準備因為他的反應而重新把門關上，直到整扇門打開到幾乎露出房裡的模樣，王杰希都沒有動一下，方士謙才鬆口氣。

下一秒就是原形畢露，方士謙直接過去掛在王杰希的身上，「你嚇死我了……」

王杰希可沒想過自己的一步退讓又會讓這個人纏上來，反射性就要推開他，但方士謙活像口香糖轉世，不管他怎麼撕都撕不下來，一動手還會被抱得更緊，王杰希一整個無言以對。

「你不生氣了？」

「就說不是。」王杰希被人正面擁抱著兩隻手都不知道要擺哪裡，一隻懸空，另一隻還可笑地舉著馬克杯，他有點想拿這個打人，「所以你最好放手。」

方士謙哼哼兩聲，「但是你沒吃飯。」

「我一直都沒吃早餐，是你──」王杰希想了想，「就算改了，也是另一個王杰希，不是我。」

方士謙微微一愣，下意識鬆手，王杰希順勢後退，兩個人的距離就拉開來了。

方士謙忍不住皺眉，「什麼意思？」

「我就是實話實說。」王杰希語氣淡淡地，陳述一個兩人默認的事實：「平行時空，不是嗎？」

方士謙仍舊蹙著眉頭。

王杰希咬咬唇，「我不否認我心裡還是不舒服，不過真正對我不爽一年多的人畢竟不是你，就像你說會吃早餐的也是另一個我，所以你不需要這樣……但我想你還是要記得，尤其是你的動作。」

王杰希頓了頓，告訴他：「不要一直抱上來。」

是他也不是他。再湊上來，他真的要產生錯覺了。

可方士謙搖搖頭，「我沒辦法。」

王杰希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這回被方士謙先一步截斷，他說：「你應該還沒談過戀愛吧？你說過我是你的初戀，在這裡應該也是。」

「……你說這個幹嘛？」

「我是不知道另一個我和你會怎麼樣，但是我覺得，至少我，我沒辦法把兩個你完全切割。」方士謙直視著王杰希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告訴他：「除了某些記憶和叫我的方式之外，你的外表氣質個性甚至對我的態度都跟我記得的你一樣，所以我很容易忘記我們之間的想法不同。」

兩個王杰希在他眼裡確實有差，不過更多時候，方士謙其實會在意識到這個差別之前先一步貼上去，等到想起來之後又會得到王杰希的縱容，他以戀愛之名被王杰希包容了一年多，哪裡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是真的生氣，什麼時候又只是嘴上說說，自然會得寸進尺地繼續抱。

偏偏這個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願意被他擁抱──哪個大男人會願意另一個男人掛在他身上的？──方士謙和王杰希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發現他也會這麼呆。

……想到現在的這一切估計都要便宜另一個自己，方士謙就想打人。

王杰希愣愣地看著他，下意識問：「那跟我有沒有談過戀愛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喜歡你啊。」方士謙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那麼喜歡你，要怎麼控制不抱你？」

要不是怕你生氣，我還想親你呢。方士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