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

呃，我知道我很久沒更新夏千了我是罪人（。
猛一看才發現兩年多了還真的有點錯愕......我也沒想到已經這麼久了。這段時間有在看的人非常感謝，我會在寫雙花的同時把以前的坑給填出來的><

順帶一提，這篇是CWT43的新刊，拿來混更用的有點短小（誠意呢
總之，我還是更新啦（幹滾

──『就算要背棄全世界，我也不會放開你。』

──『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

01

半夢半醒間，藥師寺夏碎聽見下雨的聲音。

嘩啦嘩啦的雨聲在安靜的空間格外明顯，有些擾人清夢。他睜開眼睛，身旁的人在不知何時已然起身，空空落落的懷抱讓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坐起身把手探向被褥，夏碎還能感覺到淡淡的餘溫，想來對方應是起床不久。

做什麼去了？

夏碎有些不快地瞇起眼睛。他不喜歡醒來沒看見愛人在旁邊的感覺。

彷彿算準時間，在夏碎要披衣起身之際，緊閉的木門被無聲地推開，身著日式睡衣的少年緊接著從門後出現，在看見以為熟睡的自家戀人坐在床上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那人瞬間一愣，精緻的面容染上些許意外。

夏碎的神情倒是因為少年的出現而稍微緩了緩，他對著人伸出手，問：「歲，去哪裡了？」

「睡到一半聽到雨聲，我擔心外面的小盆栽會被吹倒，就去處理一下。」知道夏碎不喜歡起床時沒看見自己──他抱怨過好幾次──偷偷起床的雪野千冬歲不自覺吞了吞口水，關上門，他討好似地湊到戀人身邊，「倒是夏碎哥怎麼也起來了？」

對方乖順的模樣讓夏碎心裡的不滿消去一半，他把戀人拉到身上抱好，用帶著溫度的棉被把兩人包裹起來，順勢在千冬歲的眼角邊吻了吻，輕而易舉地讓臉皮薄的戀人鬧了個大紅臉，看著對方跟著泛紅的耳根，藥師寺夏碎剩下的不高興總算是消失了。

「小歲不在，哥哥哪裡都不舒服，怎麼會睡得好呢。」在對方的脖頸處蹭了蹭，夏碎可憐兮兮地這樣抱怨，只是刻意湊到千冬歲敏感的耳朵邊說話的舉動讓他的委屈程度被打上問號，「所以歲不要隨便丟下哥哥一個人啊。」

「什、什麼啊，我又沒有去很久……」

被搞得面紅耳赤的人忍不住反駁，只是結巴的語句實在沒有什麼氣勢。雪野千冬歲精明幹練的那一面似乎永遠沒辦法在藥師寺夏碎面前好好展現。想到這裡，有點氣惱的人忍不住掙扎兩下，下一秒便被抱得更緊，千冬歲頓了頓，也就放任不管了。

夏碎在他的嘴角吻了吻，用一雙漂亮的紫色眼睛看著他的戀人，裡頭的情意清晰又濃烈，「沒有去很久也一樣，下次一定要叫我，我們一起去，知道嗎？」

「……知道了。」永遠對自家戀人沒有任何抵抗力，千冬歲低下頭，乖乖地應一句。

「好乖。」夏碎滿意地笑起來，勾著他的下巴交換一個親吻，發現千冬歲的眼裡閃過情緒波動大時特有的紫金色光芒，他的心情越發的好，「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再睡一下，嗯？」

「好。」

千冬歲乖乖點頭，下一秒就被壓進被窩，柔軟的睡衣順勢被拉下來，露出白皙圓潤的肩膀。

撐在上頭笑瞇瞇的夏碎看著自家戀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哪裡不對，他低低地笑著，大手伸進衣袍裡摩娑柔嫩的皮膚，彎下身和人接吻。

大雨漸漸停了。

02

雪野千冬歲睜開眼睛的時候，日近中午，身邊的人早已不在。

被過度使用的身體痠痛不堪，千冬歲忍不住把自家戀人罵過一百遍，這才去盥洗更衣。身體已經被清理過，白皙的皮膚只剩下青青紫紫的痕跡，那些顯眼的情愛證明讓人不自主地想起不久的瘋狂，千冬歲幾乎是全程閉著眼睛穿脫衣服，連看也不敢看，直到出了浴室，他依是滿臉通紅。

「早就叫他不要親得這麼明顯……」

按著也被印上記號的脖頸小聲嘀咕著從未被戀人聽進耳裡的抱怨，千冬歲臉上帶著幾分困擾，可漂亮的眼睛裡那明亮的笑意怎樣也壓不住，直到回到房間、沒在習慣的地方看見他的黑框眼睛，鮮明的亮光才被困惑取代。

雪野千冬歲猶豫了下，還是拉開門去找夏碎。

如他預料那般，藥師寺夏碎正待在前頭的店面，那個和自己擁有相同面孔的人掛著微笑溫和地回答客人的詢問，言談之間帶著幾分疏離，帥氣的面孔卻仍然讓女性客人滿臉通紅，掩飾不了愛慕的眼光。

嘖。

方才那點開心瞬間被這個畫面抹的一乾二淨，千冬歲瞬間皺起眉頭，要不是現在沒有眼鏡、不方便頂著一張和夏碎如出一轍的臉龐去罵人，不然他早過去把人推開了──站那麼靠近想幹嘛，性騷擾啊！

雪野千冬歲很不滿地咬牙。

在夏碎技巧性地周旋下，女性客人最後買下一堆只具有紀念性質的小物件，為他們店裡的業績做了不小的貢獻後便拉著同伴興高采烈地離開精緻的店面，幾人臉上都是滿足的笑容。

招呼完客人的店主人轉過頭，見到門後的戀人時臉上的笑意更甚，溫和的笑顏和方才商業化笑容完全不同，可以清楚地讓人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走過去一把將千冬歲抱進懷裡，夏碎湊過去和他蹭臉頰，笑瞇瞇的，「我的歲吃醋了？」

「什麼、誰、我我哪有吃醋。」被搶得先機的人瞬間臉紅，結巴著說不好話，眼神閃躲、不敢和人對上，「我吃什麼醋，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是啊，歲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哥哥站在那裡，都能感覺到歲的眼神呢。」夏碎眉眼彎彎，充分地表達出他的高興，「歲這麼在乎我，哥哥很開心哦。」

千冬歲瞬間語塞，不想理他。

夏碎勾起他的下巴親他，「放心吧，我只喜歡你，只喜歡歲。」

「……那、那你就不要跟那些人站那麼近啊。」

「知道了，下次哥哥會再站遠一點。」夏碎差點要笑出聲，他的弟弟怎麼能那麼可愛呢，「是說歲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弄點吃的吧。」

千冬歲抿抿唇，「……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好了。」

「沒事，粥我早上就煮好了，熱過就行，歲幫忙顧一下店，好嗎？」夏碎親暱地捏捏自家弟弟的鼻尖，好心情地看著他的戀人微微皺眉、有點不滿又不好開口的樣子，「你就好好坐著休息，事情我來弄就好啦。」

意有所指的話語讓千冬歲不知道第幾次臉紅，惱羞成怒地直接丟下人往櫃台一坐。

夏碎終是忍不住地笑出來。

03

夏碎的動作很快，只是店裡的生意更好，就這麼一晃眼的功夫，千冬歲又招呼了兩組客人。

接待客人通常是夏碎的工作，千冬歲負責的是找各種東西來填滿他們的店，相較於早已熟練的自家兄長，千冬歲的舉止就比較生疏，只是那張臉生得好看，就算嘴角都沒有勾一下，仍然讓客人眼睛一亮。

所以說，這真的是個看臉的世界。

熱好食物回到店裡就看見自家弟弟強撐著不適在應付不知道哪來的客人，夏碎瞇起眼睛，不滿的情緒一閃而過，很快又換上商業化的笑容。哄著千冬歲先去後面休息，藥師寺夏碎頂著精緻的面容用低沉好聽的聲音把人呼嚨一通，最後讓幾個飄飄然的客人不知不覺買了一堆有的沒的。

所以說，這真真是個看臉的世界。

狠狠削了對方一筆的夏碎出了口惡氣，心情自然好。將門口的牌子換成暫停營業，藥師寺夏碎便去找他家寶貝弟弟，只見千冬歲正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吃著熱粥，怕被燙到的人每一口都吃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在夏碎眼裡只覺得可愛到不行。

「歲，好吃嗎？」

一面問著一面關上門，夏碎在千冬歲身旁坐下，輕輕地把人從坐墊挪到自己身上，幫他換了個不會對下身造成負擔的動作。

千冬歲看他一眼，順從地在他的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後面還有。」

嗯。千冬歲舔了舔湯匙，「哥你不吃嗎？」

奶貓一般的小動作讓夏碎的眼睛暗了幾分，可思及對方沒裝多少東西的胃，他只是親了親他的臉頰、稍稍止渴，然後將懷裡的人又摟緊幾分。

千冬歲疑惑地眨眨眼睛，「夏碎哥？」

「沒事。」夏碎笑著搖搖頭，「我在歲起床之前就先吃過了，現在不餓，你吃就好。」

知道對方沒有進食的慾望，千冬歲也沒有強求，乖乖拿起湯匙慢慢吃著熱燙的粥。夏碎給他的分量不算少，千冬歲又起床沒多久、沒什麼胃口，吃到最後怎麼樣也吃不下，就讓一直抱著他的人幫忙解決掉。

弟對方喝掉最後幾口粥，夏碎幫彼此擦了擦嘴巴，順便在千冬歲的嘴唇上啄了下。

千冬歲有點無奈地瞪了總愛動手動腳的人一眼，在他的懷裡又換了個動作，躺得更舒服的人感覺到力量適中的按摩從有些痠痛的腰際傳來，享受地瞇起眼睛。

忽然想起什麼，他又睜大雙眸看人，「對了，夏碎哥，你把我的眼鏡放哪了？」

「歲又沒有近視，找眼鏡做什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夏碎的手輕撫著千冬歲的面頰，目光溫柔而繾綣，「哥哥比較喜歡歲這個樣子，漂亮多了，就不要戴眼鏡了吧。」

千冬歲眨眨眼睛，精緻的面容染上錯愕，顯然沒料到夏碎會這樣說。

自家戀人的反應讓夏碎有些心疼，把懷裡的少年換成側坐的姿勢，他和他額頭貼著額頭，深深地看進那雙黑色的眼瞳，語氣不自覺地跟著放低：「歲以後就不要戴眼鏡了，好不好？」

「……」

千冬歲張了張嘴又咬住下唇，幾經猶豫之後才問：「我不戴眼鏡……夏碎哥沒關係嗎？」

軟軟的聲音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委屈，藥師寺夏碎眼裡盛著的心疼更甚，他覺得左胸口的位置好像要裂開來似的，疼痛從裡頭蔓延開來，從心臟流到四肢，痛得他指尖微微抽搐。

這個孩子本該是意氣風發的，為什麼總要因為他，這麼委屈呢。

「怎麼會有關係呢。」夏碎輕輕地回答戀人的話語，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彷若耳語，又像是怕一個不小心讓脆弱的孩子受了傷害，「歲，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的。」

千冬歲眨著泛著紫金光芒的眼瞳，夏碎忍不住伸手描繪對方的眼睛輪廓，那雙曾經覺得妖異的眼眸如今看來只覺得絢麗燦爛，就好像把整片星空鎖進裡面，怎麼會讓人生起一星半點的負面情緒。

當初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歲，不要戴眼鏡了，好不好？」夏碎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誘哄的味道，「我很喜歡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不要擋著，好嗎？」

低低的聲音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千冬歲幾乎就要忍不住點頭了，只是在真的答應戀人之前，腦中剩下的最後一點理智還是把他拉回來，到了嘴邊的話順勢改成別的：「可是不戴眼鏡，會很明顯吧。」

「嗯？什麼會很明顯？」

「我跟哥你長得這麼像……兄弟的身分，會很明顯吧？」

夏碎愣了愣，很快又勾起笑，「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這世界上人這麼多，要找到跟自己很像的人當伴侶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別人在想什麼又與我們何干呢。」

夏碎的笑容總能產生安撫的作用，千冬歲看著看著，忽然就覺得好像真的無所謂了。

只要夏碎喜歡就好。

這麼一想，最後那點顧忌頓時沒了。千冬歲微微勾著嘴角對著人點點頭，眉眼彎彎地答應了自家戀人的要求──或者該說，是自己一直以來忽視的小小願望。

又有誰會想要成天戴著沉重的眼鏡呢。

看著自家戀人的笑顏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夏碎勾著他的下巴和他接吻，溫柔而繾綣的吻交換彼此的唾液，不帶半分情慾，更像是在向對方表明自己的情感，連舌頭都親暱地纏在一起，似乎是想樣這樣親著抱著融為一體，永遠不分開。

晌午的陽光正好。

04

在夏碎的父親把小小的孩子接回大宅的時候，年幼的夏碎不懂為什麼有人和自己長得這麼像，只是這樣的困惑不妨礙他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小小的孩子看起來有點怯生生的，白嫩嫩的臉頰看起來軟呼呼的，粉妝玉琢的一個孩子，怎麼看怎麼討喜。

然後他不是很喜歡的父親對他說，夏碎，這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照顧他。

小夏碎知道弟弟應該是由媽媽生出來的，他在書上看過，只是他明明沒有看到母親大肚子懷孕的樣子，他不懂自己怎麼就突然有個弟弟──只是這仍然不妨礙他喜歡這個小孩。

所以他對著人伸出手，說，你好，我是你哥哥。

年幼的夏碎和千冬歲的感情很好，兩個孩子一向形影不離，在夏碎做功課的時候，千冬歲會靜靜地陪著哥哥，滿臉是顯而易見的崇拜；在千冬歲生病的時候，夏碎會在床邊握著弟弟的手，認真說著小歲要快點好，哥哥再帶你出去玩。

直到夏碎發現他捧在手上照顧的弟弟是讓母親夜夜落淚的兇手，他們的關係才宣告破裂。

相較於夏碎的一夜成長，千冬歲始終不明白疼愛自己的哥哥怎麼就忽然不陪自己玩了。他哭過、鬧過、吵過，他甚至為了讓夏碎看自己一眼，冒著大風雪在夏碎母子倆的宅子前蹲一個晚上，可就算後來躺在床上燒了整整兩個禮拜，他的哥哥還是沒來看他一眼。

半夢半醒間，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他的哥哥說，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等到他燒退了、好不容易醒過來，他就聽到管家爺爺告訴他，他的哥哥被他的媽媽帶回到大姨的家裡，以後再也不會和他住在一起了。

以後再也不能看到哥哥了。

千冬歲跟著成長為一個不再哭鬧的孩子。他默默地追逐夏碎的腳步，在每年固定的時候去自己母親的墳墓前上香，冷眼看著自己的爸爸把一個又一個女人帶回來，然後發現原來這麼多年來的堅持，全是因為他早已把同父異母的兄長放在心中最柔軟最獨一無二的位置上。

他喜歡藥師寺夏碎。

是雪野千冬歲喜歡藥師寺夏碎，而不只是異母弟弟喜愛對他最好的異母哥哥。

這樣的關係持續到千冬歲考入夏碎的高中，因緣際會下得到機會和自家兄長相處。夏碎知曉他們共同的父親這幾年來仍舊花心的行為，漸漸理解就算沒有千冬歲，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男孩進到大宅──他的母親早已受不了丈夫的出軌而要求離婚，並強調要帶小孩走，雪野家需要一個繼承者，失去母親的千冬歲只是當時所有私生子中最好的選擇，夏碎那副恨不得兩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才逐漸改變。

然後兩人的關係在千冬歲的堅持下一點點地好轉，再然後，幾個意外的推動，雪野千冬歲以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表達的戀情開花結果，奇蹟似地和藥師寺夏碎成為戀人。

──既是同父異母兄弟，又如何能成為情人？

悖德的愛情不受任何人祝褔，自稱丟不起臉的雪野家主拔除千冬歲繼承人的身分，轉而扶植另一個私生子接手自己的事業；夏碎的母親在幾年前意外去世，承擔照顧責任的舅舅同樣無法接受外甥這樣的感情，強烈要求兩人分開。

等到大學畢業，藥師寺夏碎和雪野千冬歲兩人收拾好行李，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親人面前。

在眾人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兩人在一處隱蔽的海邊村落定居，他們接下這裡剛好要拋售的日式住宅，將前院改成店鋪，後方則是他們的住所，千冬歲負責尋找各種貨品填滿店面，夏碎則是將各種商品一一推銷給觀光客或當地人。

在所有人的排斥與惡意包圍之下，他們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簡單的廝守。

兩個人，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