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設定是來自一部日本短片《來世不動產》
*重要的事情說三次,OOC,OOC,OOC
睜開眼睛的那個霎那,張佳樂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看著身下大片的草地與藍天,他不是很懂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眼光忽然注意到佇立在面前有點破的房子,他眨了眨眼睛,發現掛在門前的看板上清楚地刻著「來世不動產」的字句。
然後他瞬間就想起自己為什麼會隻身來到這裡的原因。
他死掉了。
「所以這是死後的世界嗎?」
偏偏頭喃喃自語,張佳樂發現面前的似乎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從書上面看來,他還以為死掉後的自己會接受什麼審判看見什麼天堂地獄。
想到自己過去認真地相信那些話語,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邁開腳步走到房子的面前,他正思索著是否要開門詢問,緊閉的門扉就忽然自己打開。
然後跑出一隻雞。
愣愣地看著氣勢洶洶的雞,張佳樂反射性讓開道路讓牠走,而那隻雞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和他點了點頭後就興沖沖地往草原的盡頭奔去。
那模樣看起來還有點像往夕陽的盡頭衝去。
「歡迎光臨。」帶點慵懶的聲音把張佳樂從腦補之中帶出來,他回過頭,發現和他說話的是個叼著菸的頹廢男人,「今天的客人還真多,就不能讓哥好好休一下嗎真是。」
男人碎碎念了一番,走上前把門開到最大,「你先進來吧,有話等會兒再說。」
張佳樂聞言,正欲開口的嘴瞬間關上,走進有點像房屋仲介的店面,坐上櫃檯前的椅子。
不得不說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像葉修。
突然產生這樣想法的張佳樂狠狠一聳,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男人在關上門後就繞到他的面前,把原先放在桌面上的茶具外加遺落的雞毛收走,又換了新的上來。
張佳樂喝了口,裡面的似乎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可樂,「你誰啊你?這裡又是哪裡?」
「這裡是來世不動產。」男人重新點了根菸,模樣看起來很是懶散,「是讓你選擇你下輩子要當什麼的地方。」
「所以我真的死囉?」
張佳樂愣了愣,直到這時才明白原來一切都不是夢。
但是,真的很沒有真實感。
「我知道沒有真實感,但你真的死了。」叼著香菸,男人淡淡地說道,「2014年5月15號下午五點四十八分死於跳樓,已經死到不能再死,要準備投胎去了。」
張佳樂愣愣地眨眨眼睛,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臟緊縮。
他想起來了。
他從九層樓高的頂樓上跳下來,然後就一命嗚呼了。
在孫哲平死後的第三年,他終於承受不住來自各方面的瘋狂,選擇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張佳樂的面前揮了揮手,男人在引走他的注意之後又轉回電腦前,飛快地打上幾個按鍵,就把最新型的電腦螢幕轉向張佳樂,「這是你的人生積分,正分是做善事、扣分是做壞事,依照這些數據加減之後就是你的分數,你要以這個作為標準選擇你要投胎的載體。」
「你知道我的名字?」
張佳樂皺起眉頭,身為職業選手,他又怎麼不知道剛才那幾個鍵湊出來剛好是自己的名字──不得不說他手速還挺快的。
「當然,我連你怎麼死的都知道,又怎麼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隨口應了句,站起身隨手拿了本資料簿又坐回來,「好啦,說說你想要投胎成什麼?哥一分鐘幾十萬上下,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你耗太久。」
「那就當人吧。」張佳樂的語氣很是隨興。
男人挑了挑眉,拿了張紙在上面寫了寫,忽又想起什麼地看向電腦螢幕,「我說啊,以你的積分來看,當人似乎會很慘喔。」
「怎麼說?」
「你的分數卡在很尷尬的地方,雖然可以當人,但狀況不會很好,可能會像你之前一樣幸運E,你還不如投胎當隻狗或當隻貓還比較好。」男人從先前拿的資料夾裡抽出張紙攤在桌上,「看,馬爾濟斯多適合你。」
「適合你妹!」一把將紙張扔回去,張佳樂的憤努表現地不遺餘力,「老子就要當人你管我!」
「哥好心建議被雷劈啊。」男人接下紙,又拿出另一張,「不然這個呢,俄羅斯貓,這批剛好都是有家室的,吃得好睡得飽天天沒煩惱。」
「你是說豬吧。」張佳樂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我就要當人,別說了。」
「你真是死性子。」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孫哲平對你來說已是過去,何必呢。」
「……你知道他?」
徹頭到尾都表現地漫不經心的張佳樂表情微微一變,說不上來的複雜。
男人看著他的反應,幾乎都想要嘆氣,重新抽了根菸點上,「哥當然知道,不但知道,他還是我三年前的客戶,難伺候的要死。」
「那他投胎成什麼了?是人吧,還是動物?」
「你知道又能怎麼樣?」男人沒有回答,淡淡地應了一句,「總歸一句話,你也再也見不到他,知道又有什麼必要?」
「……」
張佳樂瞬間陷入沉默,略顯蒼白的表情又慘白幾分。
他當然知道。
在孫哲平死後他就已經知道,他和他再沒有可能見面。
和當初他離開百花的時候不一樣,他的離開,是貨真價實的永遠不見。
所以他才會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想要賭。
賭賭看他那幾億分之一的機率,就算那個人已經不是他認識的孫哲平,他也不是現在的張佳樂,他還是深切地希望能夠和他重逢。
「機率低於千兆分之一,何必賭呢。」彷彿知曉張佳樂的想法,男人笑起來的弧度帶著嘲諷,「世上那麼大、有那麼多人,你要遇上他需要多大的運氣?」
「你這麼E,就算掙扎千百年也遇不上他,還不如當個動物過好生活。」
「我知道。」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當人。」
張佳樂抿著唇淡淡地開口,然後突然笑了。
就像在第五賽季的孫哲平退役之後,面對記者時的他,笑得幾乎瘋狂。
「就算機率低於千兆分之一,那又怎麼樣。」
「我只是想要遇到他而已,就這麼簡單。」
況且,在世的時候他就覺得,他之所以會那麼幸運E,就是把所有的運氣都用來和孫哲平相遇。
所以他才想賭,賭他後半生的運氣是不是又用來準備下輩子的見面。
那怕只是他的可笑希望。
「就算會再一次幸運E,或者和誰再經過一次那種刻骨銘心的分離,我就是想要找到他。」
**
目送辦理好手續得張佳樂走出店家,男人點燃香菸,夾在兩指之間,眉頭皺得死緊,和先前的輕鬆自若天差地遠。
他做這一行已經幾千萬年,看過的人形形色色,從沒看過比他們更加執著於彼此的人──每一世的張佳樂都在追逐比他早走的孫哲平。
孫哲平走的時候都乾脆俐落,唯一指掛記著張佳樂。
而後追上的張佳樂也追得義無反顧,朝著孫哲平的方向勇往直前。
他們這樣循環了千萬年。
在數十億的人口中,每一世的他們都走得傷痕累累,可卻又奇蹟般地每每相遇。
說真的,即使看了千萬年的循環,他還是不能明白張佳樂和孫哲平為何執著。
明明世界上沒有誰一定要有誰才能活下來。
那都只是執念,也是自以為的想法。
實際上,就算身旁再也看不見最重要的那個人,還是照樣能夠好好的。
因為什麼都不會記得。
這一世的刻骨銘心、酸甜苦辣,在投胎的那一刻便什麼都不會剩下。
根本沒有必要。
「這就是人類所謂的執吧。」
從後頭走出來的女人站到男人的旁邊,微笑著與他看著同樣的方向。
「妳知道剛是誰?」男人挑眉。
「不就是張佳樂嗎,這麼多次還記不住,你以為我記憶力多差啊。」女人無奈地搖搖頭,「張佳樂本來就很固執、很執著,而當那個人是孫哲平時,執念就會更深。」
「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不懂。」
「所以你才是冥王啊。」女人俏皮一笑,取下他的菸頭,換上一根棒棒糖,「人類之所以會一再輪迴,不就是因為有執嗎。你一直都是神,又怎麼會懂?」
「只是他們的執比起一般人來的深刻。」
那怕孫哲平走得再怎麼瀟灑豪放,但他始終還是惦記著張佳樂,就如同他們這一世時,離開百花之後的他仍然無法完全放下他。
張佳樂之所以能義無反顧,全是因為身旁有孫哲平、或者心裡有執念,所以在孫哲平真的走了之後,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結束生命,自己走向下一個輪回。
說到底,都是因為執。
強大而深沉的執念能夠改變的東西很多,最著名的例子,或許就是這對糾纏千萬年卻始終得不到良果的情侶吧。
「你不覺得他們是種很神奇的生物嗎。」女人的聲音彷若嘆息,喃喃的聲音帶著佩服,「低於千兆分之一的機率在他們身上就好像不存在一樣,總是相遇地那麼樣輕鬆。」
「所以張佳樂才會那麼幸運E、孫哲平的命運才多舛吧。」男人看了眼放在上衣口袋的香菸,最終還是沒有拿下女人硬塞給他的棒棒糖,「也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只要一世的見面中斷,那麼他們牽扯千萬年的緣分就會中斷,但他們卻偏偏總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走得跌跌撞撞卻又甜甜蜜蜜,然後又再下一輩子再來一場循環。
「或者該說是傻吧。」
「可是你不是也為此感動到了嗎。」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著男人,表情帶著俏皮。
「好笑,哥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感動。」男人愣了兩秒,擺出的表情很是嘲諷。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淺淺地微笑著。
目光又移到緊閉的門扇,女人目光悠遠地望著,好似穿透窗戶看見草原的盡頭、那等待投胎輪回的少年身上。
不管怎麼說,還是祝福他們吧。
祝福張佳樂來生,能夠再一次和孫哲平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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