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感謝焰的點文,有人陪我玩真的超開心WW希望喜歡WW

*是BE喔,BEBEBE,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不要找我談人生謝謝W

 

 

 

 

 

他到最後才恍然大悟,也許他終其一生都寧願那人不曾給予答案。

如果不曾聽見回答,說不定就能輕鬆一點,好過一點。

「我不是不愛你,而是不能愛你。」

猶在耳際的聲音帶著低沉,他看著面色凝重的兄長,只能壓抑所有流淚的衝動。

他還能說什麼呢?

縱然這一切不是他加諸他的,縱然這一切他也可以稱得上是受害者,但那又怎麼樣。

正因為夏碎是最先受到傷害的人,正因為夏碎是徹底失去父親關愛的人,正因為夏碎才是那個被遺棄的人,所以哪怕他有再多再大的不甘,也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他即使從小到大得到的關心都只是虛偽,但他至少也有得到。

因為哪怕自己不想承認,但那個捨棄掉他最愛的人的那人就是他的父親。

所以他不能不甘心,不能不接受。

所以他不能不放棄,不能不鬆手。

他不能不認命。

 

××

 

藥師寺夏碎的童年並不快樂。

他的父親在他一歲那年再娶,並在隔年生下一個意外與他擁有相同面孔的異母弟弟。

原本疼愛自己的父親在弟弟出生之後逐漸疏離他們,從主屋搬到偏棟的房子,到最後就連絲毫的關心與探望都沒有。

然後在他五歲時,母親與父親正式離婚。

帶著改變姓氏的他,他們倆離開了雪野宅邸,放棄了金錢與權力富貴,轉而回到母親那較為純樸的鄉下老家。

雖然年紀尚幼,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夏碎卻深刻地記得自己年幼時是如何接受那些異樣的眼光以及暗地裡的欺負嘲弄。

他都知道的。

時光流逝、世事變遷,當年那個只能承受欺負卻無力還擊的孩子成長為讓人趨之若鶩卻又不敢招惹的、最為搶眼的存在。

不管是因為他自身的實力,還是與自己死黨多年的那個人所致。

藥師寺夏碎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是徹底與外界隔離的封閉心靈,用笑容把自己與旁人區別開來,不再把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任人糟蹋,甚至連多年的友人也沒有辦法進入到他的內心深處。

小時候的經驗告訴他,這麼做才是對的。

只有徹底和旁人劃清界線,他才不會受傷,他才有能保護回到老家也同樣受人欺侮的母親。

 

××

 

千冬歲始終記得自己終於崩潰的那天晚上所說的話語。

帶著淚意、醉意、瘋狂,就是不見該在自己臉上的意氣風發。

面對藥師寺夏碎,他卑微的不像自己,不自覺地為了他捨棄一切尊嚴,放低所有姿態,就像只會繞著行星打轉的恆星,盲目而沒有自我。

有人說,如果連愛自己都不會,又怎麼能求別人愛你。

可是他早已經愛他愛到忘記一切,連收回自己的情感也做不到了。

他不是不愛自己,而是愛他愛得勝過自己。

脆弱而帶著哭音的句子直到現今也仍然記得,千冬歲從來都沒有遺忘有關藥師寺夏碎這個人的一絲一毫。

哪怕他想,卻始終深深地烙印在心裡。

如同那些在每個夜晚都讓他刺痛到淚流的話語。

 

××

 

藥師寺夏碎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和異母弟弟重逢。

雪野宅邸與藥師寺家距離甚遠,加上他又刻意避開可能會和那些只要想起就會令他作嘔的人的臉孔,他甚至認為自己再次見到「他的父親」時,已經是在喪禮上的。

很多年後才明白小姨的再娶純粹是為了金錢利益,夏碎在當時真正地對自己的父親死心。

為了金錢利益可以不要他,那他為什麼還愛他。

那時候的他這樣想的,絲毫不管母親的勸告,然後在填上大學志願時選了個相距甚遠的學校。

卻這麼陰錯陽差地遇上了同樣也是為了逃離家離而選填較遠志願的雪野千冬歲。

特殊的名字與即使用黑框大眼鏡遮掩也能猜出一二的相同面孔讓夏碎在認直系的當天就明白他的身分,而他想,那孩子也是相同的。

縱然當時他們分離時只是兩個分別是四歲與五歲的孩子,腳步無法踩穩、話語不甚清晰,然而他們對彼此的印象卻沒有多大的流逝。

不僅僅是過於黑暗的童年記憶在小小的心靈留下太大的創傷以至於怎樣都無法忘記,更因為在那段黑色的時間裡,他們就是彼此唯一的救贖。

正因為千冬歲是商業利益結合的孩子,他既得不到父親的關注,連夏碎擁有的、多到滿溢的母愛也都缺乏地可憐。

他是他母親唯一的光芒,可同樣也是見證他母親悲劇的最佳證明。

她愛他,可她同樣也恨著他。

與夏碎遭受藥師寺家冷嘲熱諷的童年相比,在虛偽與疼痛中走過來的千冬歲也好不到哪去,在人生短短交會的那些時間,他們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就像兩個在舔舐彼此傷口的幼獸。

或許是基於這些理由,那在童年中占據沒有多少成分的歡樂時光就顯得更加珍貴。

然而,縱然那分幾乎是童年裡唯一值得留下的記憶,夏碎卻無可避免地對千冬歲留有一分難以抹面的疙瘩在。

明知道造就一切事情的人不是他,或者說他幾乎是遭遇比他還要慘的受害者,但他卻始終因為童年的痛苦而對雪野家的人存有一分推拒的心態,哪怕是自己曾經放在心上好好呵護的弟弟也忍不住想要跟著疏離,就像是要徹底與那個為了金錢而遺棄他和他母親的家族畫清界線。

然而他越是推拒,千冬歲就越是執著。

面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反應,他依舊維持著一種過於積極的態度,刻在骨子裡的高傲在面對他時渾然不見蹤影,低姿態的模樣看得他幾乎心疼。

他不是不愛這個弟弟,他只是無法原諒背後的家庭。

他跨不去這層心靈障礙,只能讓那人因為自己的冷漠一次次受傷,一次次淚流。

就算他其實比誰清楚,追逐在身後的那個人對自己保有的情愫,從來都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

小的時候總會覺得有愛就可以戰勝一切,只要能夠待在那個人身邊就可以不顧一切,但直到長大後,思緒成熟而會未來的自己考量,他才真正明白,事情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

同性戀是什麼?

它不光是兩個男性或女性的相愛,更代表著違背造物主的概念,違背眾人既有的想法。

無論在哪個地方,反對同性相愛的人多不勝數。

而藥師寺夏碎與雪野千冬歲的愛情不只是建立在同性相戀,他們還擁有一半共同的血統,共享同一個父親,擁有部分相似的生命構造。

很多事情都不會像想像那般單純。

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永遠不會以一個愛字就能帶過一切。

除了他們自身的疙瘩在,還有旁人的觀感、家人的想法,而那所有的壓力加諸下來將會非比尋常的沉重,足以把任何堅強的情感扼殺透徹,最後只剩下醜陋的憎惡。

他知道那會是他們的未來,而他不願意和千冬歲走到那個地方。

正因為他愛他,他才不願如此。

正因為他愛他,他才不能愛他。

 

××

 

在他們之間,其實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明說。

他們是那麼的相同。

有著相同的血緣,相同的外表,相似的聰明,相同的驕傲。

所以很多東西他不需要詢問都可以知曉當中的答案。

只是啊只是,很多事情明明都已經再確定不過,卻還是會在內心深處存著一抹連自己都不會察覺的渴望,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醉酒昏迷的時候,以一種無法抵抗之姿湧上。

「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帶著哭腔的句子在意識恍惚的時候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他知道他自己喝醉了,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更知道當真正聽見答案是會感受到怎樣的絕望,卻還是忍不住地脫口而出。

永遠的問題早已明白答案,卻從來都不肯死心。

就像他對他的追逐行為從來沒有因為他顯而易見的冷漠而停止,即便從來沒有得到回報。

「夏碎哥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愛我?」

環著對方的脖子,千冬歲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著擁有自己外貌與個性的人發問,一點真實感也沒有,那種淚意湧上的感覺卻強烈到讓他難受。

腦袋好暈,頭好痛,身體好熱,口好乾。

好難受,好難受,好難受。

──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愛我?

「是因為我是你的弟弟嗎?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小孩,還是因為我跟你都是男性?」

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千冬歲壓抑不住想哭的渴望,又笑又哭地,徹底是個發酒瘋的醉漢。

他很清醒,又知道自己喝醉。

憑著酒意把內心的話語說出來,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有點茫然地看著表情複雜的人,腦袋混亂的千冬歲看不懂夏碎的表情,只要到梗在心裡的強烈情緒讓他崩潰的不能自持。

「可是那些都不是我能選擇的啊。」

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不能決定自己的性別,甚至連唯一能控制的心意也都沒有辦法駕馭。

他沒有辦法不愛他。

從他有記憶開始,從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邊是這麼汙穢之後,夏碎伸過來的那隻手就一直是他的救贖、是他的光芒。

是他的全世界。

他就像只會繞著行星運轉的恆星,在面對他的時候既沒有主見也沒有意識,只知道繞著他打轉,以他為思考中心去設想所有的一切。

他愛他愛到迷失方向,然而曾經為他在黑暗中指點道路的那座燈塔卻拒絕回應他的情感。

「我明明這麼喜歡你……為什麼你不愛我……」

「……我沒有不愛你,歲。」

低低的嗓音這麼說著,腦袋混亂的千冬歲對上夏碎痛苦卻又微笑的表情,理解不能。

然後他看見他開口。

「我不是不愛你,而是我不能愛你。」

 

××

 

為什麼不能愛他?

因為他是他的親人,因為他是與他相同性別的人。

為什麼不能愛他?

因為他是雪野的人,因為他是他所厭惡的那個人與另一名女性共同生下的人。

為什麼不能愛他?

他明明也愛著他,為什麼不能愛他?

因為他是雪野千冬歲,而他是藥師寺夏碎。

 

他知道千冬歲並沒有全醉,他知道他能懂他在說什麼,也知道他醒來後會記得他說過什麼。

他都知道。

所以他卑鄙地利用那段他反應不能的時間說出自己沒有勇氣說可千冬歲早已知曉的話語,卑鄙地藉著他不會對他露出任何他哀傷表情說出藏在內心深處但卻怎樣都應該說出來的言詞。

他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怎樣都應該說出口,也知道他早已經知曉。

更知道他親耳聽聞時會有多難過。

很多事情並不是想像中那麼肩擔,你愛我我愛你接的並不會都是從此過著幸福美好的生活。

他們不是王子和公主,只是茫茫人群中一對正常又異常的同父異母兄弟。

如果他愛他,就更應該為了他而選擇放手。

他知道他無法走出那樣的疙瘩以及之後沉重的各方壓力,唯有鬆手,才是對他最好的安排。

他真的知道。

所以他告訴他,我們之間需要跨越的東西太多,背負在身上的東西太重,堅持在顛簸的路上走,換來的只會是滿身的傷痕。

所以他告訴他,我們在一起是絕對不會幸福。

一加一不會永遠等於二,他們的相加只會讓加號變成破滅的減號。

他只能在減號出現之前,徹底斷絕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告訴他,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我不能愛你。

 

××

 

如果不曾聽見回答,說不定就能輕鬆一點,好過一點。

他還可以作夢,還可以幻想,還可以不要對生他養他卻對他棄之如敝屣的父母這麼恨。

很多事情沒有如果,就像如果他們不是兄弟沒有血緣,那說不定根本就不會在這個茫茫塵世遇到彼此,更甚至相戀。

哪怕無法相守。

 

他到最後才恍然大悟,也許他終其一生都寧願那人不曾給予答案。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璃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