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

兒童十五題之五

【在奇怪的地方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少荻聿隱約覺得自己的四周碰觸到是堅硬到冰冷，而非柔軟溫熱的感覺。

這樣的觸感對他而言並不陌生，甚至熟悉到可以帶給他很大的安全感。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很常這麼做，然後就會聽見無奈卻又親切的聲音伴不厭其煩地重覆同樣的話語來叮嚀自己。

雖然那道聲音曾一度消失，但在一段時間之後，又有了另一個相似語氣的嗓音取代原本的柔和對自己道出類似的話語，接著便持續到現在。

……他們，是誰呢？

朦朧之間，他試圖用渾沌的腦袋思考事情，也嘗試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過深的睡意讓他的眼皮沉重地幾乎張不開，白色的天花板在視野裡模糊一片。

他感覺自己似乎該做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睡吧。』

好似帶著魔力的聲音輕柔地在腦中響起，少荻聿終究只能順從指示，閉上困倦不已的雙眼。

在睡意再度席上之際，混亂的腦海裡逐漸浮現帶著笑意的面孔。

看不清真切的人輕輕地對著自己開口，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個男人，柔和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不同的是，那道溫暖中帶著無奈的聲音，夾帶著讓自己眷戀不已的的氣息。

「──聿。」

虞因很是無奈地看著在浴缸裡睡著的自家弟弟，沒有意識到自己整理一個早上的頭髮因為他抓頭的動作而變得凌亂。

緊繃的身軀因為終於找到擔心老半天的對象而放鬆下來，可看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另一人介入這個空間而依舊安然好眠的睡臉，他只想嘆氣。

回到家卻沒有看見少荻聿出來迎接的身影，他當下是真的慌了手腳，以為對方又是被什麼東西引走──自從在自己身邊待久後，他彷彿也和另一個空間有了聯繫，被拖走的次數也多了不少。

要不是注意到他外出的鞋子依舊在玄關收得妥當，他可是直覺要往外找人，而且是在連鑰匙都沒帶得倉皇情況下。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終於能好好思考的虞因這才把家裡所有的房間全部翻過一遍，一邊想著自己先後順序真的錯的很離譜一邊呼喚自家弟弟的名字，然後就在廁所浴缸裡發現遍尋不見的身影。

看著少荻聿安詳又可愛的睡容，他覺得好氣又好笑，但不可否認地，他也確實因為確定他的安全而鬆了口氣。

當初怎麼會想到，那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會是現在想要捧在手心上，如同珍寶在呵護的對象呢？

無奈地搖搖頭，虞因甩掉腦海裡多餘的思緒，走進浴室來到他的身旁，他伸手輕輕地拍拍少荻聿的臉頰，「小聿，醒醒。」

不厭其煩的柔聲呼喚終於讓少荻聿聽見，眼皮微微地輕顫之後便露出一雙帶著朦朧的紫色眼眸，虞因很有耐心的等待困倦的弟弟清醒，然而帶著濃濃睡意的視線卻在經過些許的時間後又緩緩的閉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哭笑不得，只能再次拍了拍柔嫩溫暖的臉頰。

「小聿，不要睡了，在浴缸睡覺會感冒的。」

「……阿因？」

軟軟的嗓音帶著睏倦輕輕地喊著，沒有料到這樣就讓寶貝弟弟開了金口的虞因一愣，真心覺得此刻半夢半醒的少荻聿真是可愛的緊，一方面卻又因為他睡昏頭的行為感到無奈。

帶點逞罰性卻又不失溫柔的揉了揉黑色的柔順髮絲，他試圖讓自家弟弟清醒過來。

「說過很多次，要叫哥。」

少荻聿因為突如其來的震撼而皺起眉頭，揉了揉眼睛又過了幾秒才真正清醒過來，眼前的虞因卻忽然臉頰一紅地側過頭去，突然的動作讓他有點困惑，張著紫色的眼睛無辜又困惑地看著他。

「……沒事，不用管我，小聿你趕快弄一弄，我帶你出去吃飯。」

看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做出什麼的舉動帶有多大的殺傷力的少荻聿一眼，虞因丟下這句話就打算往外面跑，然而就在他要跨出浴室的前一秒，躍出的步伐因為想起還有事情而停頓，轉過身之際，他看見的是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聿，怎麼了嗎？」

疑惑的開口讓少荻聿愣了幾秒，抬起頭看了虞因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搖頭。

見自家弟弟沒有回答的意願，虞因抓了抓頭還是決定不去追問這種小事，將對方從浴缸裡抓出來之後，他拉出塞在有了溫度與熟悉氣味的棉被抱在懷裡，打算先幫他拿去換洗。

「對了，你以後不要再跑到浴室睡覺了啦，天氣這麼冷會感冒的。」

臨走之前，虞因千篇一律卻始終沒被少荻聿聽進去的叮嚀再度出現，見他只是睜著紫眸無辜地看著自己卻沒有應答，便知道這次的囑咐又被當成耳邊風。

虞因一面咕噥著「真的是，怎麼都喜歡在這麼奇怪的地方睡覺啊」一面走出浴室，很順手的帶上門將浴室留給少荻聿一人。

出神地看了幾秒緊閉的門扉，少荻聿這才開始進行整理的動作。

恢復清晰的腦袋迴盪著兄長喃喃的話語以及睡熟時在腦中閃過的畫面，薄薄地唇瓣輕輕地揚起，在虞因看不見的地方勾勒出淺淺的弧度。

──『或許是因為知道你會來叫我、吧。』

***

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麼誕生的，世界就是這般神奇（？）
這篇應該可以當成清水來看啦，明明這對也很有愛但為何出來都是親情我很是不解（滾來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