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

＊上篇

＊刷刷二刷廣告

＊含少量方王

＊關於蘇悅的故事請走這裡→《執念》​

＊求心得嗷！匿名心得或署名心得都行，想知道改進的地方！

《情緣》到這裡就完全放完啦wwwww又要回到沒有更新的生活了

05

想清楚是一回事，真的不去在意又是另一回事。

正所謂人人都有好奇心，既然孫哲平那邊無法問到他想要的答案，已經不再執著於一定要從他口中得到回應的張佳樂自然是跑去找知情的另外一方。

雖然他覺得應該是另外兩方，王杰希知道的事情沒道理方士謙會不知道。

「所以就是這樣。」

將自己的來意大概說明，張佳樂還是忍不住將視線移到王杰希的脖頸。

剛來到的時候就被人以不宜見客為理由攔下來讓他一陣煩躁，為了這件事情他已經煩了很久，實在不想再拖延下去，死皮賴臉地拖著門口的守衛，最後才被王杰希派來的徒弟給帶進去。

然後在瞬間就明白為什麼方士謙會下令不要讓別人進去。

白日宣淫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大概是張佳樂的眼神太過露骨，王杰希又將衣服拉的更加嚴密，捧著茶水輕咳一聲，算是給予一些禮貌上的提醒。

有點尷尬地別過頭，張佳樂揉揉鼻子，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硬闖。

「所以前輩就是想要知道孫將軍瞞著你什麼吧。」

「啊、嗯嗯，對。」把心思拉回到正事上，張佳樂的眉頭又緊了些，「雖然這樣是有點不道德，但我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才會讓他要瞞我瞞成這樣。」

真的很沒有道理。

王杰希看著平靜無波的茶水，茶梗佇立在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臉龐。

「雖然我也覺得私底下洩漏出去很不道德，但我認為前輩有知情權。或者該說，為了孫將軍好，前輩先知道也是好事。」王杰希抬起頭看他，「這並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前輩確定想要知道嗎？」

「要是不想知道，我做什麼跑這麼遠來找你？」張佳樂有點不耐煩地點著桌面，「我也不是來找你看相，直接說便是，拐彎抹角的像什麼樣。」

面對這樣的態度也沒有生氣，王杰希的嘴角反而揚起淺淺的弧度。

然後輕輕嘆口氣。

「前輩知道孫將軍第一個接觸到的訓練是什麼嗎？」

「……啊？」有點茫然地看著他，張佳樂見王杰希一點開玩笑的模樣都沒有，只好努力思索他們曾經的對話內容，「好像是單手舉劍兩時辰吧。」

「那你對重劍的重量有概念嗎？」

「唔，算有吧，他有讓我拿過。」

想到自己兩手才能夠勉強揮舞的劍可以被孫哲平單手舉起舞動，張佳樂就覺得有點心塞。

「武器是習武之人視之為生命的物件，不離身是最基本的守則，只有極少的時刻他們才願意自己放下。」王杰希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沉重，「孫將軍也是如此。」

「可是他所重視的物件，卻廢了他的左手。」

張佳樂感覺到腦袋一片空白。

王杰希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待他消化完這個訊息後才又開口。

「重劍對身體本來就是負擔，他的行為模式更加重這樣的傷害，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負荷不了，廢掉了他的左手。」將左手的袖口微微拉下，他比了比手腕的位置，「自從五年前他來向士謙求助之後，藥物治療就從來沒有斷過，雖然經過調養是救回他的手，只是想要只憑左手舞劍、或者恢復過往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張佳樂愣愣地看著他比劃的位置，想到孫哲平的左右手上各套著一個護套，原來左邊的下面竟然是這樣嚴重的傷勢嗎？

他什麼都不知道。

腦袋亂哄哄一片的，其中最清晰的，竟然是那個時候他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我們每天的第一個訓練就是單手舉劍兩時辰，不用擔心。

他問，單手？你手不廢啊？

他愣了半秒，沒說話，然後勾起笑，告訴他，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

他說，如果連自己的武器都舉不起來，那還玩什麼。

那時候的孫哲平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

現在想來，他竟然無法想起那時候的他眼底裡究竟有沒有一絲苦楚。

可又怎麼可能沒有呢。

怎麼可能呢。

「那他現在、他的手……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無法恢復過往的實力，但仍然可以使劍。」

王杰希頓了頓，從櫃子裡翻出一個錦囊，就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問他一樣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輕輕地推到張佳樂的面前。

張佳樂顫顫地拿起來，解開束口，放置在裡頭的是一帖藥。

「五年來，這帖藥從來沒有斷過。」王杰希淡淡地說著，是就事論事的語氣，「為了讓手保持在目前的狀態，據說他五年來幾乎滴酒不沾，盡可能把飲酒量壓到最低。」

然後這樣的人，卻為了他的一句話，乾下淺花迷人。

一種難以形容的悲涼讓他感覺全身冰冷，想到自己竟然無意間成為迫害他手傷的推手，張佳樂就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把臉埋進手裡，淡淡的藥香充斥在鼻腔，是他曾經在孫哲平身上聞過的味道。

他說，你聞錯了吧。

究竟是他想要掩蓋這件事情，還是他根本打從心底仍然希望這是個錯覺。

沉默地看著微微顫抖的人，王杰希終是無可避免地長嘆口氣。

「前輩，孫將軍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就是不想看見你自責的模樣。」王杰希看著他重新抬起頭時充滿血絲的眼睛，微微皺起眉頭，「前輩絕對不想看見你這個模樣。」

一再重申的句子只讓他覺得可笑。

他當然知道孫哲平不想看他這樣，他怎麼可能想看到？

要是他不介意自己的任何反應，早就在他逼問的時候就說出來，根本不需要他特地跑來這裡問，藉由第三者的口知道自己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他的手還沒有廢，如果你不肯相信，他的手又怎麼會好？」

張佳樂瞬間瞪大眼睛，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他的手還能好？」

「不知道。」王杰希的話就像一桶冷水迅速澆熄他的希望，頓了頓才又繼續開口：「士謙不能確定將軍的手還能不能好，可是如果連相信都沒有，那就絕對不肯能了。」

「孫哲平將軍始終相信他的手會好，從來沒有一天放棄復健，那麼你呢？」

他呢？

張佳樂愣愣地看著人，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手腳冰冷的嚇人。

他呢？

他當然也想相信，相信他的手會好，相信他的夢沒有斷，相信那個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踩著堅定步伐的人能夠昂首闊步地走下去。

他也想相信。

他相信。

他相信孫哲平的手會好。

「他的手一定會好。」

像是立誓般的語氣這樣說著，張佳樂的目光裡再無任何悲愴，堅定的神情一如既往。

王杰希忍不住跟著微笑。

「那便是好。」

想要見到孫哲平的欲望在此刻忽然變得極為強烈，他抓緊小錦囊站起身，「那我先去找大孫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會。」王杰希輕輕搖頭，想了想還是補上一句：「孫將軍隱藏的很好，除了我和士謙之外，就只有葉將軍知道，如果你還想問當年的事情的話應該是得不到什麼詳細的情報。」

張佳樂愣愣地看著人，抓到的重點卻是另外一個：「葉將軍？」

「嗯，葉將軍，葉修。在事情發生沒多久後他有來問士謙，也是知道所有狀況的人。」

「……」

感情老葉那傢伙那個時候根本是來唬弄他的啊！

不是很能明白張佳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情緒是為何而生，王杰希卻也知道肯定和葉修有關，自然不會傻傻地往槍口上跑，看著張佳樂的錦囊，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收回來。

就讓他自己交給他吧。

「前輩。」

在手按上握把的時候，王杰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有點困惑地轉過頭去，他在他的臉上看見溫和到讓人感到放鬆的微笑。

「孫將軍很重視你，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當、當然。」抓了抓頭髮，張佳樂有點猶豫地看著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你和方士謙就沒有想過，沒有紅線沒有天命，要怎麼一起走到最後？」

王杰希瞬間愣愕，以極緩慢的速度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話語的意思。

「如果沒有勇氣跨過這個坎，就絕無可能廝守到最後。」

方士謙的聲音是從身後直接響起，張佳樂整個人被狠狠嚇一跳，猛地轉過身才發現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被打開，似笑非笑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向也有點錯愕的王杰希身上。

眼神溫和如水。

再度看向他，又是再純粹不過的笑意，「月老被紅線的思想束縛住了？就算沒有紅線纏繞，只要你不想放手，也是可以廝守到終點。」

妖怪無法和戀人相守並非只因沒有紅線眷屬；用姻緣線牽在一起的人也不是都能有好的歸宿。

情緣結緣，有緣有分。

能不能走到最後，最終還是自己的想望。

「我們是這樣，喻文州黃少天是這樣，林敬言和方銳也是這樣。」方士謙踩著緩慢的步子來到王杰希的身旁，微笑著牽起他的手，「只要不願放手，就能夠永遠廝守。」

「不是這樣的嗎？」

張佳樂愣愣地看著人，忽然覺得曾經藏在心裡的猶豫是那麼的可笑。

就像浮雲一樣不值得在意。

他把孫哲平是否在乎自己的問題看得太過嚴重，但他其實更害怕執起他的手是不是會有被迫鬆開的一天。

他說不定根本沒有懷疑過孫哲平對自己的感覺。

他牽起太多太多的緣，他看過太多太多的悲劇，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讓這些情緒將自己束縛起來，變得膽怯而裹足不前。

卻忘記，他結起的情緣能夠改變，他賜予的緣分會被扭轉。

只要自己願意，就能夠不放手。

「說的也是，我可是月老，緣分再怎麼樣也都應該掌握在我的手裡才是。」

笑笑的，他拋下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束在腦後的小辮子在空中劃出輕巧的弧度。

＊＊

踩著飛快的步子往月老廟的方向衝去，張佳樂跑得極快、呼吸急喘，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有這麼晴朗的心情。

穿過草原與花海，走過刻著月老廟三個字的匾額，屋簷上沒有再出現會引起他人注意的紅煙，然後他在約定的樹下看見孫哲平一如既往的身影。

閉起的雙眼仍然注意到他的腳步聲，在他接近的前一刻就睜開眼睛，只是那雙墨色的眼瞳裡不再只有淡然，些許的訝異也是當中的色彩。

「樂樂，你怎麼是從外面回來？」

他怎麼都沒有注意到，孫哲平的眼裡其實一直都印著他的身影？

張佳樂根本壓不下自己的笑容，強烈的情緒在聽見他的聲音的那一刻充斥全身，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直直地朝著靠著樹的人身上撲過去，隨著笑聲用力地抱住比自己略高的身體。

孫哲平整個措手不及，連點防護都沒得做就硬是接下往自己衝過來的身體，順著衝力直接往樹上撞去，一個不穩就雙雙倒在地上。

茫然困惑地看著人，孫哲平根本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偏偏唯一能問的人又喘到幾乎換氣不能，只能拍著他的背脊先替他順氣再說。

白皙的臉龐變得紅潤，拂過皮膚的氣息帶著張佳樂特有的香味，溫熱的體溫和摟抱著自己的力道在在都提醒著他現在並不是作夢。

緩過氣來的人眼睛明亮如同六月晴空，對著他露出的燦爛笑容足以令百花為之失色，能夠讓萬物為之黯然。

他對他說，孫哲平，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吧。」

張佳樂又重複了一次，眼角都帶著笑意。

孫哲平愣愣地看著人，既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來就會給他這麼勁爆的回應，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情緒就像在下雨一樣的人怎麼會突然放晴，更不知道他做了這麼多明示暗示他都沒有回應，結果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做，就主動投懷送抱。

他的不知道有很多很多，卻知道他的回答從來都只有一聲好。

然後他開口，然後他看見他露出更加燦爛的笑。

圓亮的眼睛瞇成可愛的弧度，張佳樂捧著孫哲平的臉，笑瞇瞇地往他的嘴上咬一口。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他的腦袋當機幾秒，回過神來的瞬間按著他的後腦勺毫不猶豫地加深親吻，唇舌接觸的感覺與肢體糾纏的就如同他想像中那般美好，令人無法放手。

抵著他的額頭讓人換氣，孫哲平看著張佳樂想，他知道他當初為什麼要走進來了。

他是為了和他相遇，才會來到這個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