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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意外會是CWT的第二本新刊

 

05工作

上班要求是張佳樂提的,孫哲平也認為讓張佳樂回去工作會比較好。

孫哲平從來沒打算把張佳樂豢養在身邊,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沒有,張佳樂理當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躲在他的身後──然而想是這樣想,擔心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該放的手還是要放。

「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休息。」

早餐時間,孫哲平忍不住抓著張佳樂又是一番叮囑,手上插吸管、開包裝的動作沒停,嘴巴也是喋喋不休,張佳樂偷偷翻了個白眼,孫哲平自然不會錯過,卻還是繼續說:「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可以的話也盡量不要一直用電腦,電磁波對頭腦的傷害很大。有事就打我電話,我有跟你老闆說你身體還沒完全好,他不會為難你。」

「知道知道,你老媽子啊你,說多少遍了。」

張佳樂原本還有的那點緊張早就煙消雲散,只希望能早點關上孫哲平難得打開的嘮叨開關。

孫哲平把外面買回來的溫奶茶塞到張佳樂手上,「晚上我會去接你。」

「知──道!孫爸你說完了沒?」

「還沒。」

張佳樂:「……」

一路聽著人叨唸直到來到公司底下,張佳樂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跳出車子,那小沒良心的模樣看著孫哲平好氣又好笑,但還是沒有馬上把車開走,原本是打著看人進去自己再去上班的想法,不過卻見張佳樂跑到一半突然又折回來,孫哲平下意識轉頭去看副駕駛座,那裡什麼都沒有。

孫哲平搖下車窗,「忘了什麼嗎?」

張佳樂點點頭,登登登登地跑到駕駛座旁,抿抿唇,忽然湊過去在孫哲平的臉上親了口。

孫哲平愣了愣。

「你、你、你路上小心點。」張佳樂僵著臉深吸口氣,「晚上要來接我。」

「我會。」孫哲平不過一秒就回神,伸手摸摸他的臉,他微微起身也給他一個吻,「別怕。」

張佳樂用力點點頭,咬著牙轉身就走。

張佳樂待的遊戲公司將大樓五樓一整層全都承租下來,不會有認錯的機會,他搭電梯到了樓上,打卡進去的時候才發現他到的時間挺早的,來上班的同事並不多,不是一臉昏昏欲睡就是在吃早餐,見到他倒是都很熱心地關心身體狀況。

孫哲平先前有和他稍微講述他的工作內容,雖然因為沒有深入研究而只能說明大概,但還是有助於張佳樂摸索他的工作。說好聽是組長,但張佳樂底下也不過三個組員,四人一肩扛起公司研發的兩款手遊和一款網頁遊戲的檢測,乍看之下好像天天玩遊戲,但組員必須精通遊戲裡的每個人物角色,在打遊戲的時候還必須竭盡所能用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去打,不得不說非常耗腦而且枯燥。

張佳樂醫院休養的後半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在打他們公司的遊戲,以一種玩家的身分評論,他們家的遊戲都做的挺不錯的,但當張佳樂必須以工作的角度去玩,鑽研技術的同時還得注意畫面有無偏差、音樂與特效適不適合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很崩潰了。

而且張佳樂詭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懂他住院之前留下的註記紙條是在寫什麼。

 

金崙 魔小 2

常玉 草凸腦

 

……他到底是寫了三小?

張佳樂嘴角抽搐不止,發現他完全無法跟過去的自己產生共鳴,抱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拿著紙條去問他家小組員,結果對方也是一臉不解。

「金崙跟常玉應該是地點吧,但魔小我真的不懂……」組員皺著眉頭,「這個二是什麼?」

「……我要是記得我也不會問你。」

張佳樂想回去賞過去的自己一拳。

正糾結的頭疼,手機訊息卻是這時候冒出來,叮的一聲搞得張佳樂頭昏,一看果然是孫哲平,簡單的一句問候在這時候看上去更顯得一點幫助也沒有,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以一種幾乎是分享醜事的態度把紙條拍下來傳給人。

「大師,能看破這天機嗎?」

「……」

張佳樂抓了抓頭,抓過手機才要跟人抱怨他在桌上找到好幾張這種紙條,對話框卻是跳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張佳樂等了等,孫哲平的訊息沒多久便傳過來。

「第一條應該是在說如果在無冕的金崙城用紀秋小時候打會出現BUG吧。」

張佳樂:「……」

無冕是他們其中一款手遊的名字,紀秋則是裡頭的角色,他們那款遊戲的特色之一便是有幾個角色分成小時候和長大兩款,彼此互相制衡又有差異,孫哲平的解釋讓人非常好理解。

難理解的是他是怎麼理解出來的。

張佳樂頂著要瞪出來的眼睛抓著單子往外面跑,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響一聲便被接通。

「怎麼,還是看不懂嗎?我說的是手──」

「我看的懂!」張佳樂很抓狂地打斷他:「但你怎麼從那種東西解讀出來的?」

那種東西還是你寫的呢。孫哲平很冷靜地翻譯給他聽:「金崙應該不用解釋吧,你之前在玩遊戲的時候說覺得紀秋小時候要比長大那隻來得魔性,剛好也是用魔法的,紀錄的時候都會寫魔小,說是魔性的小孩。」

「……二是什麼?」

「應該是你之前有上報給技術部但是第一次沒修好吧。」孫哲平說:「修第二次的意思。」

「……那那個,草凸腦又是什麼?」

「常玉鎮的空地有出現草戳穿人物腦袋的畫面BUG吧。」

張佳樂:「……」

他突然前所未有地感覺到翻譯的力量。

這種自己都不懂自己,但別人能瞬間理解的感覺還真是說不出來的微妙。

捏著手裡的小紙條,張佳樂覺得心情很複雜。

「我拍幾張給你你幫我翻譯一下吧。」張佳樂有點絕望:「我無法跟過去的我天人感應。」

「行,我翻好了一起給你。」孫哲平笑了聲,「話說你身體沒問題吧?頭會痛會暈嗎?」

「還好,我覺得都還行。」張佳樂抹了把臉,「最艱難的一環是搞清楚我留下的這種紀錄紙條是在寫什麼……我覺得那簡直比藏寶圖的密語還要難解,我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誰知道呢。孫哲平想,嘴上卻說:「代表你很有想像力吧。」

張佳樂接受這個答案。

兩個人又簡短地聊了幾句便掛上電話,張佳樂回到位置把桌上那堆字條全部拍給人,在等孫哲平解讀的這段時間去摸索他的電腦,為了工作需要,公司配置的電腦性能不是一般的好,張佳樂甩動滑鼠,覺得手感異常順手。

桌上的水杯是客製化的,印著他和孫哲平的臉,張佳樂拿起杯子晃了晃,腦中依稀閃過畫面。

 

──看!五周年的禮物!我一個你一個,喜不喜歡!

──你什麼時候去做的?還挺好看的。

──當然!嘿嘿嘿,你拿去武館用吧,我這個杯子也會帶去公司,小心不要用破啊!

 

「……全世界就這兩個,再多……就沒有了。」

張佳樂低聲喃喃,嘴角勾起淺淺的笑。

手機發出叮的一聲,孫哲平依次將各種小紙條的內容翻譯過來,簡單精準之於可以明顯看出他對他的了解,張佳樂有點恍惚地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啊扇著,心臟跳得有點快。

他想,要再次喜歡上這個人其實一點也不難。

 

失憶之後重回工作崗位的狀態要比想像中順利,張佳樂一整天摸索下來,幾乎把他的工作內容抓回七成,雖說和同事相處還有點侷促,但用不舒服搪塞過去倒顯得不至於太過突兀,張佳樂對自己的成果感到非常滿意,按時下班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喜悅的。

而這樣的高興在看到孫哲平停靠在路邊的車子時更是提升不少。

「你怎麼會來接我?」

「……早上不是就跟你說了?」

孫哲平下意識反問,見張佳樂愣了愣,一下子想起這人大概又是後遺症犯了,腦部受傷使得張佳樂有時會忘東忘西,醫生早就跟他說過,除了觀察和提點、旁人幫助之外幾乎別無他法。

孫哲平揉揉張佳樂的腦袋,「我來接你不好?」

「很好啊。」張佳樂喜孜孜地對著人扯開笑臉,也沒特別在意,「大孫大孫我跟你說,我覺得我今天的狀態超好!完成度比我想像中來得高!」

孫哲平愣了愣,勾起嘴角,「怎麼說?」

張佳樂便就著今天的工作狀況跟人大概說了,滿臉都是壓不住的興奮,孫哲平聽得認真,偶爾也會搭幾句話,比手畫腳的模樣很直接地和他學生時代贏球的時候搭在一起。

孫哲平突然覺得,張佳樂忘記以前的事情也不全然不好。

至少他可以很純粹地再為了簡單的事情快樂一次,像小時候那樣。

一面聽著一面發動車子,孫哲平順手替張佳樂扣上安全帶,上路後問他:「你晚上想吃什麼?」

「嗯……飯。」張佳樂一本認真:「我想吃飯。」

這個回答具體又抽象,孫哲平想了想,「那去呼嘯?」

張佳樂不記得呼嘯是賣什麼的,不過聽名字就覺得挺帥的,很自然地點點頭。

呼嘯是張佳樂念大二時剛在他們學校附近開設的一間餐廳,店老闆是張佳樂大學同學的親戚,孫哲平會這麼清楚還是多虧去找張佳樂的時候,十次有七次會被帶去那裡吃飯,想不熟都難。

不過餐點是真的挺好吃的,價格也不算高。

用餐時間的店面幾乎一位難求,他們兩個到的時候卻是幸運,前一對情侶剛走,剛好可以補上那個空位。老闆依舊是他們讀大學那時候的那位,林敬言的模樣幾乎沒有改變太多,忙碌的工作使得他模樣有些狼狽,臉上卻依然帶著那抹斯文的微笑。

「你們倆好久沒來了啊。」林敬言抽空和兩人閒聊幾句:「最近很忙?」

孫哲平點點頭,沒有跟人細說的意思:「有點。」

張佳樂沒理會那邊的對話,選擇到天人交戰,「……大孫你說我是吃焗烤飯還是蛋包飯?」

林敬言微微笑,「你可以都吃。」

以他們的飯量來說是很有道理的廢主意,孫哲平戳戳菜單,「你可以吃焗烤,我點蛋包飯。」

「真的嗎?」

「你想吃就點。」

張佳樂略作思考後點點頭說好,林敬言沒能在兩人身上推銷出三分餐點還有點扼腕,不過餐廳的客人多到讓他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顧慮這裡,微笑地讓兩人稍等,他便拿著菜單回去櫃台忙碌。

張佳樂好奇地左右看看,「我們之前很常來這裡吃?」

「對,大學的時候。」孫哲平想了想,在張佳樂面前晃了晃手機,「我記得有幾次你同學生日的時候也有在這裡辦過,還有拍照,回去可以找找。」

張佳樂點點頭。

食物送上來的速度很快,餐點的分量很足,裝飾看上去也相當精緻,張佳樂忍不住掏出手機把光看就讓人食指大動的晚餐拍下來。焗烤的起司味道很足,裡頭放的海鮮餡料也很多很肥,無論長相還是內涵都很對得起他的價位,張佳樂吃得眉眼彎彎,不時還會張開嘴巴,接下孫哲平餵給他的蛋包飯。

孫哲平說他不太喜歡起司,張佳樂便只挖底下焗飯的部分給他。

一頓晚餐吃下來將近一個小時,驅車回去的時候將近九點,張佳樂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坐車中途支撐不住早早昏睡過去,孫哲平沒打算叫他起來,在車庫停妥車後便直接將人揹出來帶回他們九樓的家,一個大男人揹在身上著實有些重量,孫哲平本身有在訓練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顛了顛體重還覺得這人瘦了。

要多補補。

張佳樂被放在沙發上稍稍醒過來,半夢半醒間直覺就是抱著孫哲平不放,四肢並用的搞得人好氣又好笑,還沒無奈完就感覺到他的腿往自己的腿間蹭,孫哲平的表情瞬間一變,咬牙去捏他的鼻子又低頭去親他,呼吸不能的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臉上多了幾分被吵醒的不耐。

「洗完再睡好不好?」孫哲平深吸口氣,放低聲音哄他:「還是我幫你洗?」

「……我自己洗。」張佳樂小聲嘟嚷,眼睛瞇著幾乎睜不開,「……我自己洗……」

完全就是無法自己的樣子,嘴唇紅紅的看起來特別軟。

孫哲平忍不住罵了聲髒話。

張佳樂沒有注意,揉揉眼睛硬爬起來,孫哲平便把人帶到浴室,服務周到地替他調整好水溫,原本再猶豫要不要幫他脫掉衣服,張佳樂倒是直接被這動作驚醒,桃花眼睛瞪地大大的,一臉緊張戒備。

「我我我我自己洗。」張佳樂結結巴巴:「我可以的!」

「好你自己來。」孫哲平不好在這時候太過越界,只能哄人:「你好好洗澡,我去幫你拿衣服,就放在外面,洗的時候記得小心不要滑倒了。」

張佳樂點點頭,孫哲平便退出去。

孫哲平配合地把衣服放在門口,等到張佳樂洗完澡便接著進去,高溫還滯留在浴室裡,孫哲平脫下牛仔褲,還沒完全消去反應的下半身彈出來,尺寸可觀。

孫哲平嘆口氣,不去理會身體的反應直接轉到冷水,冰冷的水溫一下子壓過原先的溫熱。

洗完冷水澡出來的人走出來的時候身邊帶著幾分寒氣,晃了兩圈才在房間找到人,張佳樂早就支撐不住昏睡過去,蜷縮著身體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樣子,眉頭皺皺的,嘴巴喃喃念著聽不懂的話,孫哲平那點微妙的鬱卒頓時煙消雲散。

他將電燈電器整理好,早早爬上了床,張佳樂幾乎是在瞬間便貼了上來,孫哲平牢牢把他抱在懷裡,一腳穿過他的兩腿之間一腳壓著他,幾乎全身都和他貼的緊緊的,張佳樂的體溫沒有保留地傳遞過來,孫哲平無暇產生任何旖旎思想。

張佳樂的呼吸在孫哲平的擁抱與富含節奏的輕拍下漸漸平穩。

孫哲平親親他的額頭,說了聲晚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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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